徐州龟山汉墓于1981年开山采石时发现，陵墓的主人是楚襄王刘注及夫人。墓很大，特别的大，但发掘后出土的文物极少，是否原本随葬品就不多，因为被盗过，值得一论。

1982年7月南墓道未打开前的原始情况

1.诸侯皇皇，其言也哀

甬道

高1.78米，宽1.06米，长56米，沿中线开凿，偏差仅有5毫米，你敢信吗？

在长长的甬道内分上下两层塞满了巨石块，总计26块，这些就是塞石，每一块都重达6-7吨，用来封锁墓道，起到防盗的作用。塞石上基本无长铭文，这块“第百上石”却是例外。

“第百上石”

注：“尸”与“夷”通假，“楚古尸王”可能指的是第二代楚王“楚夷王”刘郢，也可能指得是刘注自己，怎么理解都通。

最靠近甬道口处，一层两块塞石，“第百上石”在上，用意明显。如今已知，塞石并没有100块，“第百上石”并非是第一百块，或许这“第百”也是用来迷惑盗墓贼的。

对于这块塞石，有两种看法。一种是认为这是刘注临终遗命，以塞石刻铭敬告后人：我实行的是薄葬，墓里没有金银、没有铜器、没有华服，后世贤丈夫，若看到此刻铭，心生同情，就不要盗我的墓了。

实际上我是个比较胆小的人，因为进入墓室之前看到了这块塞石刻铭，面对刘注的哀告，内心五味杂陈，尽管没有同行的人，走在狭长、昏暗的甬道里，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。

龟山汉墓透视图

东西全长83.5米，南北最宽达33米，15个墓室，总面积达580米

墓室内组图

刘注的墓开凿于汉武帝时期，正是西汉强盛时。何况，汉代重孝道，行厚葬，不是什么秘密。刘注的崖洞墓，几乎掏空了整座山。如此大费周章的营建，盗墓贼怎肯相信里面真得会“不布瓦鼎、盛器……毋金玉器”呢？对于盗墓贼来说，这块石碑最终起到的作用无异于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。

丙长翁主墓出土

在墓室之上有个小展厅，展出的有金饼、金带钩、铜器等物，就是丙长翁主墓出土的，于1972年发掘，为“龟山一号墓”，是刘注的女儿或姊妹的墓葬，属于刘注墓的陪葬墓，后来才发现了刘注墓，因此称之为“龟山二号墓”。

既然，陪葬墓都有这么多出土物，主墓应该更丰富才对，但偏偏不是这样。前面也说过，这墓出土物很少，但究竟是因为原本就是薄葬，还是因为盗墓贼将墓里的随葬品席卷一空？因为，确实也存在这样一种情况，土坑墓即便被盗也能有不少遗漏，但崖洞墓一旦被盗，就会被盗个精光。

另外，对于“第百上石”还有一种看法是认为这块塞石上的刻铭是铸墓工匠的临时发挥，甚至还有人认为，刻铭被“洗碑”了。确实，从刻铭来看，字迹也太儿戏了。难道也是为了突出“薄葬“才刻意为之？龟山汉墓留下了六大未解之谜，也包括这块“第百上石”。

按照塞石刻铭来看，刘注遵循楚先王薄葬的观念，但究竟实际上有没有实行薄葬，这是龟山汉墓留给后人的一大待解之谜。不过，评判刘注是否实行“薄葬”至少该放在徐州所有楚王墓中来看。

刘注墓出土“水晶带钩”

刘注墓还有少量玉器出土，算是墓中出土的比较像样的随葬品了。刘注墓也没有发现兵马俑坑。

对比狮子山楚王陵的奢华随葬品，尽管被盗，但仍有玉衣、各种金器、玉器出土，还有北洞山楚王墓也有不少珍贵出土物。同样都是崖洞墓，怎么偏偏就只有刘注陵墓被盗个精光？因而我比较倾向刘注确实是实行了薄葬的。

在龟山汉墓的甬道中，遍布长方形的小凹槽，成组分布，是徐州其它楚王墓没有的。据推测，这些凹槽或许与塞石的运输有关，但至于怎么用，尚不清楚。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凹槽，26块塞石整整齐齐，塞石间才能严丝合缝，钱币塞进去都有些勉强。以上种种，无不说明，在防盗这块，龟山汉墓下足了功夫。可惜，千年汉墓一座山，千年汉墓就只剩下了一座山……

曾去过广州的南越王墓博物馆，博物馆下面就是南越王墓遗址。这座墓出土物丰富，丝缕玉衣，各种陪葬玉器令人目不暇接，但是南越王赵眜的陵墓地宫并不大，有的地方甚至得躬身行走。都说徐州有三绝，汉墓算是其中一绝。进入龟山汉墓的墓室后，两相对比，刘注墓堪比地下宫殿，更知此言不虚。

2.地下宫殿有奇象，胆小勿入

龟山汉墓属于同穴夫妻合葬墓，南面甬道直通楚王刘注地宫，包括车马库、庖厨室、武库、礼乐器具室、盥洗间、前殿、棺室等，共有10间墓室，北面甬道直通王后地宫，有庖厨室、车马室、棺室等5间墓室，两个地宫通过一个小门“壶门”打通。

壶门及壶门所处的位置

据推测刘注比王后早下葬三至四年，该通道可能由北面贯通而来，意指王后“开门寻夫”。

王后地宫虽然比刘注地宫间数少，5间墓室却有3间的墓顶或石柱上有乳钉纹（土包），有人说，这是星宿图，也有人认为这是说刘注上应天星，但都没什么根据，只是望纹生义。我觉得可能只是单纯的作装饰用的，说此墓营建讲究，真是体现在这些小细节上了。

墓内石厕

有脚踏、有扶手，蹲坑旁还有洗手盆，供便后洗手。这样的蹲坑甚至比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土厕还要好，但这可是2000多年前的古厕。

地宫内最奇的要数刘注棺室内墙上的影像，墙上清楚地显示着一个真人大小的“影子”，峨冠博带，作拱手状，被称作是“楚王迎宾”。令人不解的是，这一影像是在墓室逐渐开放后才形成的，而且不是因为渗水。由于旁边就是刘注的漆棺，真有点细思极恐。这是否是刘注刻意为之？没人知道答案。

身处空空的墓室中，“第百上石”的刻铭如同刻在了我的脑中，早没了探墓的兴致，只有无限感慨。可怜刘注，生既为王，生而皇皇，死也惶惶。

（徐州的博物馆之行是两天，徐州博物馆是一天，徐州画像石艺术馆半天，还有半天时间，在龟山汉墓与楚王墓之间二选一，最终选了龟山汉墓。）